趙麗宏|懷念從維熙:紅玉蘭,永不凋謝:快樂婚姻生活

時間:2023-12-12 11:33:54 作者:快樂婚姻生活 熱度:快樂婚姻生活
快樂婚姻生活描述::趙麗宏 | 懷念從維熙:紅玉蘭,永不凋謝 文 | 趙麗宏 從維熙,李輝 攝 從維熙走了,一個心地坦蕩、正直勇敢的人走了。在這個秋風蕭瑟的早晨,我聽到這不幸的消息,無法抑制心里的悲痛。 熱愛文學的中國人,應該都熟悉從維熙這個名字,四十多年前,他發在《收獲》上的小說《大墻下的紅玉蘭》,曾經感動了無數讀者。他無法違抗時代強加給他的厄運,歷盡磨難。當他獲得自由重回人間,卻從苦難中采來了給人溫暖和希望的鮮花。在危難的困境中,在人性被扭曲的時代,他把自己的赤子情懷,鐫刻在了不朽的文字里。 第一次見到從維熙,是1985年冬天,在北京參加中國作協第四次代表大會。他是引人注目的作家,被很多人包圍。我只是遠遠地看到他,看他高興地和朋友們說笑。我當時曾想,一個能寫出《大墻下的紅玉蘭》的作家,一定有著堅忍的意志和開朗的胸懷。 第一次和從維熙交談,是在兩年之后,1987年春天,在北京京豐賓館參加青年作家創作會議。那時,從維熙是作家出版社社長,名作家兼大出版社掌門人,地位很顯赫。 從維熙曾任作家出版社社長 那天,他帶著作家出版社的一批編輯來京西賓館看望與會的作家。那是在一個人聲喧嘩的大廳里,他是那場活動的主人,他發言之后,站著和周圍的人說了一會話,突然穿過人群中徑直向我站著的地方走過來。 我以為他是在找別人,他卻走到了我的面前,向我伸出手說:“你是趙麗宏吧,我是從維熙,現在作家出版社工作。希望你把你的新作給作家出版社,散文,詩集,我們都歡迎。”他很認真地對我說了這番話,和我握了握手,轉身走開了。 我很驚愕地站在那里,只是點著頭,不知道該說什么。那次交談,雖然只說了幾句話,但他的真摯誠懇,留給我深刻的印象,我真切地感受到他對年輕一代作家真誠的關心。 2018年1月12日《從維熙文集》新書發布會北京活動現場。從維熙、劉心武、梁曉聲、李輝等出席。演講結束后,請從維熙高歌一曲 第一次和從維熙談心,是在2010年春天。那是在四川南充,我和他一起參加一個筆會。我們走在嘉陵江畔一個空曠的廢墟間,這里從前曾經是一個看守所,周圍仍聳立著森然高墻。從維熙走在人群之外,若有所思。 走到一個墻角,他停下腳步,抬頭凝視著面前的那堵高墻,夾香煙的手指顫抖著,怎么也送不到嘴邊。我走在他身邊,發現他的眼角有淚光閃動。 我問他:“您怎么了?您看到了什么?”他把香煙送到嘴邊,用力吸了一口,吐出一縷長長的煙霧。沉默了一會,他才回答我:“這地方很熟悉,我好像來過這里。” 他告訴我,當年他失去自由,曾經被送到四川,具體在什么地方,他當時無法知道。這片廢墟,這些高墻,他似曾相識,也許,這里就是當年他曾被囚禁的地方。 我問:“您在《大墻下的紅玉蘭》中寫的故事,就是發生在這里嗎?”他點點頭,又搖搖頭:“非常像,很有可能。當然,我無法確定,也許是在一個和這里差不多的地方吧。” 從維熙先生將《大墻下的紅玉蘭》捐贈巴金故居 《大墻下的紅玉蘭》即將由巴金故居出版 走出這片廢墟后,我和從維熙有了長談的機會。他向我敞開心扉,講了不少受難中的往事,也談了他重回文壇后很多感慨。他說他感謝上海,感謝巴金,在《收獲》發表了他的《大墻下的紅玉蘭》,讓他被讀者認識。當時寫這樣的作品,發表這樣的作品,都需要勇氣。他欽佩巴金的人格,喜歡讀《隨想錄》。 他也談到幾個不愿意反思歷史的作家,講了一些讓我難忘的細節。他說:“苦難的生活,對有些人是財富,對大多數人是災難,是生命的損耗。有些人,別人受難時他們曾經逍遙自在,甚至青云直上,別人受難結束了,他們卻難受起來,竟然沒有一點懺悔的意識,不愿意做一點反思。人和人,差別多么大!” 他送我的書中,最讓我讀得心動的是《走向混沌》,這是一本用血和淚,用他全部的情感和才華寫就的生命之書,讀這本書,感覺驚心動魄,苦難的生活,曲折的命運,那種直逼人心的真實,遠比虛構的故事更讓人震撼。然而維熙先生在他的敘述中并非怨天尤人,書中的每一篇文章,都是對歷史的深刻反思。 就在南充筆會期間,我向從維熙約稿,請他為《上海文學》寫稿。他很爽快地答應我,他說:“《上海文學》對我有恩,我還沒有恢復自由,《上海文學》就發表了我的小說。這幾年我一直在關注《上海文學》,我欣賞你們刊物的風格,不跟風,不媚俗,發表的都是講真話的作品。我一定為你們寫! 維熙先生言而有信,從那一年開始,他連續不斷地把自己的新作發給我,在《上海文學》陸續發表,從2011年到2017年,他在《上海文學》發表了十余篇新作,其中有小說,有散文,還有詩歌,受到讀者的歡迎,也引起文學界的關注。這些文字,一如既往,真誠,深摯,即便是寫苦難的生活,也充滿了對生命的愛,對未來的希望。而他在作品中對人性的剖析,對歷史的反思,發人深省。 2014年,我和維熙先生應李輝的邀請,一起參加《人民日報》組織的襄陽筆會,我們又有機會一起促膝談心。那年,維熙先生81歲,但他依然興致勃勃,游名山,登古城,訪問了孟浩然當年隱居寫詩的山中古寺。 流過襄陽的漢江,江面開闊,水流平緩,我們在江邊散步時,看到有人在江中游泳。李輝提議下漢水游泳,維熙先生笑著不語。 2014年參加襄陽筆會時的從維熙 2014年襄陽筆會趙麗宏與從維熙 2014年襄陽筆會合影,左起趙麗宏、從維熙、鐘紫蘭、李輝 第二天早晨,我和李輝,還有小說家劉慶邦一起下江暢游,回賓館時,在門口遇到維熙先生,他笑著大聲說:“哦,你們還真的下水了!為什么不叫上我啊?”回北京后,維熙先生寫了一篇散文《義重情深的恩賜》,文章寫得活潑生動,他寫了對水的感情,字里行間流露著對生活的熱愛。 2017年春天,靜安區圖書館為我建了一個書房,我邀請朋友們為書房寫一句話留作紀念,打電話給維熙先生,他很爽快地答應了,他說:“我的字寫得很丑,但一定要寫幾句話送給你。” 沒過幾天,他就從北京寄來了他的題詞,他在一張宣紙上寫了四句話:“百花園中的奇葩,人間純凈的童話,文海行舟的帆影,皆在麗宏的筆下”,看著他的題詞,我很感動,這是一個我敬佩的前輩對我的鼓勵。他的字,枯澀蒼勁,灑脫不羈,有風骨,有力量。筆墨之中,可以感受他剛正堅忍的性格。 從維熙為趙麗宏題詞,“百花園中的奇葩,人間純凈的童話,文海行舟的帆影,皆在麗宏的筆下” 這些年,我去北京開會,每年都要邀幾位文壇好友相聚,維熙先生每次都來,還帶著茅臺酒請大家喝。有他在的場合,總能聽到他爽朗的笑聲,我從來沒有感覺他是一個年過八十的老人。 今年8月去北京參加國際書展,我打電話給維熙先生,約他參加聚會,維熙先生的夫人鐘紫蘭接電話,說他身體弱,無法來了。維熙先生還是接了我的電話。他對我說,這次不能來,下次你來北京,我們再聚吧。 鐘紫蘭與從維熙合影 在武當山合影 前天早晨,李輝在微信中發表了《我和老從》,向讀者介紹了維熙先生非凡的經歷,是一篇充滿感情的文章。 我發信給李輝,稱贊他:“寫得好,性格、命運和詭譎的時代,讓人感慨”。李輝轉來了維熙夫人剛發給他的一條短信:“今早,老從叫不應了,已上心電監護”。我給李輝回信:“但愿他能挺過去!”李輝回信:“是呀!” 我們都希望維熙先生能戰勝病魔,和我們重聚,讓我們再聽到他爽朗的笑聲,聽到他智慧的言談。但是他還是悄悄地走了。昨天一早,李輝給我發信:“老從今天走了”。 維熙先生走完了他的生命之路,但他會活朋友們的心里,會活在所有被他的作品感動過的讀者心里。他的文字將在中國長久地被閱讀被流傳,他的故事,已成為一個時代不會被湮滅的心聲。 他從苦難中采摘來的那朵紅玉蘭,將永遠綻開著,向世人展現靈魂的高貴,展現生命的頑強和美麗。 2019年10月29日深夜于旅途 從維熙參加六根聚會在羅雪村畫上題詞,“我今八十六高齡了,但與六根一起,立刻變得年輕了” (原文發于公眾號“六根”) 閱讀原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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